來自田莊的厚禮

來自田莊的厚禮

讀盧月鉛的畫　解盧月鉛的心

20130818Tomi楊平猷

某日，和李淑櫻的電話相談中，她突然提起盧月鉛。她們都是台灣人北美婦女會的成員，
而且才從她們的會面歸來。盧月鉛一定跟她談及校園時代的往事。都四十幾年了，

雖各自為機遇奔波，為各自的福報自享，而沒有記憶猶新，但理性的情誼關懷不減。

也在代理問候中，知道盧月鉛的繪畫境界，知道她在台加藝壇中算是頂尖強棒。

畫室專訪的念頭也突現一閃。而對著遙遠的北國，專訪祇能說說而已。　　　　

又一日，聖地雅歌來電話。是盧月鉛從友人林姐家打來的。說是來南加州開會。

也向她提起專訪的想法。沒幾日，就收到寄來的畫冊。以讀畫冊代替專訪。　

畫冊裏記載著她的經歷、記載著許多名人長官的推薦與自己的介紹。

這些都顯示著她的豐富人生、顯示著她個人的才華勇氣與努力，讓人讚嘆佩服。　

寫畫評，是寫畫家的心。讀畫，也是讀畫家的心。第一眼的直覺很重要，

但往後內心的沉澱所說出的中肯更重要。每每，專訪之後，動筆之前的內心尋思，

與筆意方向的抉擇，　總是琢磨不已。琢磨中，也時時陷入焦急困境，也時時智慧現前。

寫藝評如烹小鮮、寫藝評如治大國、寫藝評也如入禪修。

讀著畫家的心，也了知自心的感受與抉擇。善哉，妙哉。

盧月鉛，一九四七年生於彰化田中。一九六七年入學於國立藝專美工科。

因為同班同學許禮憲---現在台灣名雕塑家，我們相識。我畢業後，各自奔走。

直到收到畫冊，才知道她的繪畫風貌。這本畫冊所看到的，正是我所認識的她。

一個來自農村的姑娘，淳樸善良、強健勇敢、熱情慷慨。她的成就，就是這樣的心所建造。  
她的畫面，就是以這樣的心來表達。並以這樣的相貌呈現。　

四十多年來，盧月鉛舉辦個展六十餘次，聯展一百餘次。

也長年為了故鄉奔波、為女權呼喊、為呂秀蓮兩肋插刀。這樣的成果，難能可貴。

要沒有相當的努力、勇氣，與才華，免談。她那俠女的能耐與胸懷，單看去年二零一二年，

她無懼中共的打壓，勇敢的幫助趙宗宋畫家的請求協助，迅速完成澳瑞崗［西藏屋］

三十幾呎寬的大壁畫設計與重點油畫描繪。挺藏挺台的熱誠而可想而知。

詳細請參閱［自由時報］2012年9月12日新聞。

她畫冊上的圖面，張張構圖飽滿、內容豐盛、色彩華美、筆調真誠。讀她的畫，

就像讀她的心，領受她的至誠。打開畫頁，就像收受一框來自田莊豐盛的厚禮。

驚奇與喜悅溫馨感動。也因為她的盛情，這種感動，她的畫作吸引各界的欣賞，

並歡喜收藏。讓我們就此打開畫頁，一齊分享這份大禮。　

她繪畫的內涵約略分四大類。童年田莊記憶的、皮雕藝術獨創的、復活節彩蛋藝術的、

還有男女交歡百態的。每件作品都令人驚訝喜悅。　

我最喜歡的是田莊事跡的部分，因為這些內容也提示了我們現在難以觸及的記憶。

而且內容豐富，色彩光鮮富麗。不論構圖、筆法、視覺調整等繪畫的技法，都很成熟。

形成了令人歡愉滿足的興奮。而且所表現的內涵，正是人們對盧月鉛的內心所熟悉的風貌，

滿足了藝術與生命內涵相吻合的肯定。

其中不論鳥禽雞鴨、走畜豬狗牛羊、或是水中游魚，甚至花卉植物，都是成群結伴和樂相處。表現盧月鉛在家庭朋友間，樂群友愛相處的人生觀。

在現實生活中，不論高官達人或低位走卒，她都達觀平等至誠相待。　　

圖一

圖二

圖三

圖四

圖五

圖六

皮革是一種堅韌的材料。經適當的處理，可以轉化成富有延展性與可塑性、

可雕可鑿可裁剪，也可以有自由染色的特性。是一種人類早期就已發展成功，

優良的生活物品製造的材料。如皮鞋皮衣馬鞍繩飾，甚至戰甲盾牌等，

美學與實用結合的非一般常見的工藝成品。　　

早年盧月鉛接觸到皮革後，即花費很多心血研究，從事各種實習實驗與創作。

尤其在染色方面更為用心，企圖發展成非工藝用品的純表現藝術。期間更收徒傳授。

堪稱台灣皮雕藝術推展的第一人。她這方面的努力也曾被楊英風老師所推崇。

［圖七］這一類型是嶄新的造型創作，加上傳統的著色方式，

保有濃厚傳統的皮革工法的特質，品味古拙渾厚而高雅。

［圖八］聖母像作出人物寫實的努力，在皮雕技法上相當不易。耐心之外，

皮材轉折的拿捏設計，頗費心思與巧手的細膩。　　

圖七

圖八

圖九

文章前首的聖母經的皮革碑文［圖九］，是我相當喜歡的一件。

她打破了華夏傳統碑文石刻或商周銅鍾模式，改以皮雕製作。

同樣有經文長遠保存的碑文意義，而且技法特殊。

她在雕刻之後多層次的染色與處理可是相當用心，營造出古樸而多彩玄密的味道，

並保留原創材料質感特性。這一點在藝術創作上很重要。　

她也花費了很多心血作皮革染色色相範圍的擴張。

這當然也是藝術家創作的研發上該有的態度。當她表現在非具象體裁，

把皮雕創作意函發揮到極至。而應用到繪畫花鳥圖面，

则感覺不到她在油畫布上那種鮮美可口。皮革與染料有它的性向與極限。

藝術家只要在這方面去實驗，從錯誤中發現，應用到恰當的方向去發展延伸。

取捨之間的抉擇，也要有如烹小鮮的善巧。當然誠如她所形容，

上帝要成就一個藝術家，嚴峻的考驗是必然的。盧月鉛的才華背後，

她本身農村帶來有如皮革般的堅韌個性，是她擺脫困境一再創新的本錢。

時間與心血的投入，上帝終會給予相對的回報。　

每年的復活節，白宮草坪和美國眾多公園，都有讓小朋友檢彩蛋的遊戲。

所謂彩蛋只不過是雞蛋染上顏色罷了。而在古老的烏克蘭，彩蛋卻有著更殊勝的故事、

意義與方式。在盧月鉛的畫册中，有德莉莎何札科女士書寫的［烏克蘭復活結綵蛋］

簡介，相當值得拷貝引述。　

           ………遠在幾千年前，住在烏克蘭地區的人，早就已經‘寫’下了第一個‘Pysanky’。　太陽代表著生命，也是生命的象徵。將太陽畫在一個也是生命象徵的蛋之上，

以歡迎並確保嚴冬過後，太陽---生命---即將回來。彩蛋的製作是：首先用蜂臘把圖案畫好，

再用天然的顏料將蛋殼染色。隨著時光的流逝，符號變得越來越複雜，

並反應各地的信仰和生活方式。復活的意義更顯重要。烏克蘭的先民相信，

復活節彩蛋可以帶來好運，財富和健康，並可以保護他們，以避免蒙受雷劈或火災。

到了西元九八八年，隨著基督教的推展，復活節彩蛋更成為復活節的

一種儀式和再生的象徵。代表了耶穌的復活，許多古老的符號也都賦予新的基督教意義。

從古代的、基督教的、加上當代的，各種符號的混合演變成好幾千種圖案設計，

讓全世界的人都認識，並欣賞美麗的復活節彩蛋…………..。

盧月鉛有幸，接觸到這樣表達生命的藝術，嘎上一腳。以自己的風貌，把自己的太陽，‘Pysanky’（書寫）在她自己的彩蛋上，成為盧月鉛式的‘Pysanka’。

圖十                                                                                                                圖十一

圖十二

［圖十］是盧月鉛最初的彩蛋習作，中規中矩古烏克蘭式的復活節彩蛋。

盧月鉛不是一個食古不化的人，她是一個勇於創新的藝術家。［圖十一］［圖十二］

才是她自己的生命模式。把多年來繪畫的心得，表達在彩蛋上。為其注入的新生命，

給於復活節彩蛋藝術新的詮釋，開展了彩蛋藝術的新領域。

也給來自田莊的禮物更多的驚喜。　

在她的彩蛋藝術中，也有絕大多數的人體畫與男女交歡圖。

這顯示交歡與為女權打拼在她生命中的份量。並告訴人們家和萬事興的道理。　　

她告訴我，她要畫一仟零一個復活節彩蛋。這樣的圖騰讓我想到日本的元光和尚，

學得木刻後，以急速唸咒的方式雕刻佛像。急速簡要的完成製作，這也是她的個性，

與畫作中常出現的模式。［西藏屋］三十幾呎的大壁畫不到一個禮拜就［Kanjo］起來。

掩耳不及的速度完成，令中共官員頭痛。也是她的才能風貌。

許多朋友都讚美盧月鉛畫冊中的素描。我就選出三張Po上去　兩張花和一張人體速寫。

她畫很多油畫的花，基於篇幅沒有排上。只取素描［圖十三］［圖十四］分享大眾。

至於［圖十五］則與後面討論的課題有關。　

圖十三                                                                                                圖十四

盧月鉛移居加拿大後，一直畫素描，尤其人體速寫。也因為女模特的男友的到

訪參與而畫雙人畫。這雙人模特的合作造就了盧月鉛的交歡世界。

把人類難與外人道的房中故事，變成她的藝術。聽說她這些創作在台灣頗得各方的支持。

展覽期間也做了問卷調查。結果大部分的觀眾都認同她畫的絕對是藝術。時代在改變，

兩性間與藝術觀也在改變。四十年前台中公園門口的裸體塑像，被拆除的記憶還未消退。

三四十年間演化如是。妙哉神變。盧月鉛變革的才華與智勇，

開創先河的魄力，嘆為觀止，非我輩所能及。

圖十五

圖十六羅丹的雕塑

從［圖十五］的人體速寫來看，她藝專畢業後三四十年間，對繪畫基礎的把持努力，

也有相當的成果。圖中筆調拿捏簡單，線條算是準確又有輕重有變化。

適當的明暗加強使畫面不致單調。這張最難能可貴的是男女肢體語言的勾勒描述。

在激情與亢奮中手腳的著力描繪。尤其畫面上面兩隻手的內拉用力。

區區的十根手指把人類的欲求表達無遺。生命力的捕捉與刻畫，是人體藝術的精神內涵。

至於捕捉與刻畫能入木傳神幾分，功力之外有時也看神來之筆。

王羲之的［蘭亭序］是酒後所寫，卻千古難求。［圖十六］羅丹的雕刻，

也是男女肢體語言的意境代表。附上只做參考。情愛的人體畫，

重點不一定在器官的描繪。雖然我們無法比擬羅丹，但這種雕塑方式在學習

與創作意境的提升，曾經提供了我一個努力方向與不斷發展空間。

藝術的價值，在於離不開生活現實，卻從現實中超越。記得個人過去人體寫生時，

模特總是放在圓台上。模特是現實，圓台卻使模特尊格化而超越。加上圓台，

作畫的心緒會有變化，畫出的結果就不同。從畫冊上顯示，盧月鉛是在客廳沙發上作畫，

模特在地上擺姿勢，甚至光著身子走動。這種觀點，我和她的意見不甚相同。

沒有是非對錯，只是表達，或為參考。

　

綜觀盧月鉛的藝術，豐碩而多彩多姿的內容，虔誠活潑的創見與表達模式，

讓人們領受有如久違的來自田莊厚禮的驚訝。她四十多年來的努力，讓我敬佩。

也希望讀者也能從盧月鉛的畫作中，領略有如節慶日乍見厚禮的歡樂。